许多游客在故宫游玩之余，真有“余香绕梁”之感，故宫宫城建筑通体使用金丝楠木，木质坚硬且奇香幽然，是以历 600
载而陈木之味益彰，联想到中国茶，特别是以陈韵著名的普洱茶，其香气的魅力同样可在时间之中寻味。
玛丽莲 · 梦露的“ 睡衣 ”
宋时，香道、茶艺并列成为四艺之二，可见当时人们在审美上味觉和嗅觉并重了。直至近代香水业的发展，茶香才和时尚界寻求到一丝暧昧的粘连。随着茶叶生物学、萃取技术的发展，茶叶之中的香精成分被广泛地提取应用于美妆、香水等产业，使得茶叶之中带有神秘色彩的香元素被越来越广泛地运用，其中不仅取其物美，且具有抗氧化、抗污染、修复、唤醒皮肤等多重健康功效，比起其他的香水，更天然、安全、有效，过敏率更低。身体需要喝茶，皮肤自然也需要喝茶。
20 世纪的性感符号玛丽莲·梦露曾深为悲哀地感叹“好莱坞的人们宁可花 1000 美金索我一吻，却无人哪怕花上 50
美分倾听我的灵魂。”那时候的香水工业，远没有今日的发达程度。当时时装界传奇名人可可·香奈尔(CoCo
Chanel)开创性地推出人工合成醛类香料产品香奈儿五号(Chanel No5.)，意外俘获了梦露的芳心，被她亲妮地称为自己的“睡衣”，于是，这成了香奈儿
5号的最佳广告语，和梦露的性感一起就此闻名全球，连当时的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也拜倒在梦露石榴裙下。红颜和香水齐被媒体冠以祸水之名，但香奈儿 5
号的魅力在政治与花边碰撞的潮头却更胜此前。在当时，据说一些外籍男士步入香水门店，只需竖起五根指头，店员立刻便能意会客户指定购买的是香奈儿 5 号香水。香奈儿5
号是香水史上最早使用合成香料的精品之一，开启了一个崭新的香水发展新时代。
是人们对香水愈加赋予了人格化的象征意义，甚至成为女士们彰显身份地位的闺房必需品，当时的许多贵妇甚至宁愿舍弃裘皮大衣，也会首选香奈儿 5
号作为自己的傍身之物。香水人格化逐渐确立，也成为品味人士极为写意的个性化符号，可说是后工业时代最后的浪漫，它由表及里，浸透到使用者的生命。至此，香水和茶叶似乎找到了最契合的共通之处，两者都由表及里地渗入到人们的精神生活，在社交、商务、甚至平淡的日常之中紧紧地与人格如影随形。灵魂，和茶香一道获得了自身的味道。而可可·香奈尔揭示出的唯一奥秘就是个性。“
你可以穿不起香奈尔，你也可以没有多少衣服供选择，但永远别忘记一件最重要的衣服，这件衣服叫自我。”西班牙的香水大师萨瓦雷斯在《香水与个性》中写道：“没有个性的香水，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消亡。”
然而，正如那个《香水》的电影，颠倒众生的香水师诞生于穷街陋巷之中，鱼臭熏天的案板之下，在追逐香术的求索之中，最终为之献祭了无数生命，包括自己。真实的故事比这差不了多少。法兰西人民迷恋香水的传统可说世人皆知，但使香水工业风靡全球之前的法国，在中世纪时期，遍布城区的下水道充斥着人们的排泄物、骡马的粪便，整个城市如同一头盘踞吐息的肮脏巨兽，生活在其中的法兰西民族从自然之中获取了各种天然植物香料，无数的创意诞生于其间。法国的香料较早和茶叶扯上关系，在现代可追溯到
20 世纪
70年代的销法沱，后来开发出的销法沱袋泡花草茶系列，开始了茉莉、玫瑰，各种法式香精和云南茶叶的混搭，在品饮方面的尝试可说极为成功。而各类花草茶的饮用终于不单是为了满足味蕾，还延伸到了品香的功能。
敏锐的西方饮茶者较早地从嗅觉上聚焦于茶叶的研究，后来各大香水品牌纷纷瞩目于茶叶，开发一系列的茶叶香水，看来也不是突如其来之举。幸甚至极的是，在茶香绽放之后，香水界由此平添了一块取之不尽的天然香料的沃土。但直到现代，才得到有效利用，而且刚刚起步。
西香东渐 香水刮起国潮风
陆羽著述《茶经》已历千载，茶从最初的药用，到风雅聚会，从味觉过渡到了嗅觉，最终暗渡芬芳，茶香本身朦胧又难以捕捉的神韵，依稀隐现于茶文化的深厚底蕴之中。周敦颐赞莲之品性为“香远益清
”，虽然说的并非茶叶，但品香在中国传统文化之中，不仅表现为诗文中抽象的意境美，古人已然把宜人的香气和君子品性联系起来。
人们对于味觉的探索至于现代，几乎已达极致，而论及气味，却远没有这么具体。这在于以技术手段而言，茶叶中的香气成分很难自成体系地和生活水乳交融起来。但茶香仍然若断若续，游离于杯盏之间，氤氲不绝。
虽说六大茶类的香味各有风韵，但人们总是难以用具体的词汇加以描摹，往往通过一些朦胧的意象来完成这种表达。茶香香水一般来说与饮茶时散发的茶香相同，但很少能做到高度还原，往往需佐以花香、果香等元素来完成整体的呈现。大品牌祖玛龙推出的茶香香水“珍茗系列
”，专注以茶香为主题，主打的正是对各地茶香的高还原度。绿茶、乌龙茶、红茶、茉莉花茶等，不同的品牌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从工艺上分支出来的六大茶类也是因其不同的风味而自成独立的空间，绿茶充满初春的鲜活之气，红茶则慵懒高贵，被视为午后休闲的最佳伴侣。云南大叶种茶生具花蜜香、兰香等天然香型，其源于本味，天然自成的特点在香水界被广为推崇。茶香的耐人寻味之处似乎和文学流派里的“朦胧诗”一般，爱马仕“闻香系列
”中的“ 云南丹桂 ”，诠释出东方“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般静谧、幽玄的意境。在似花非花的意象之中，难以言传的美学气质引人遐思。
欧珑无极乌龙香水
西人在香气的审美领域比起国人，更为敏锐，为什么给女士送花的首选多是玫瑰？大概除了甜蜜的爱情大都带刺之外，玫瑰与茉莉、水仙花、伊兰、橙花油、广藿香、檀香、麝香等等都属于催情香料的范畴。现代香料化学研究发现，众多的香料对人的神经系统、嗅觉、味觉、触觉、皮肤、大脑等人体气官都有刺激作用，并有益于美容、健康。有的香料可以渗入皮肤，松弛肌肉、排毒养颜；有的甚至可以渗入体内，促进细胞的再生加速，刺激激素的分泌，达到医疗、美容等多重功效，因而植物芳香精油素有“植物激素”的美称。至少有 75 % 以上的优质香水中用了玫瑰；80% 以上的现代香水用了茉莉；有三分之一以上的高级香水用到了广藿香；大约有一半香水用了檀香或者麝香。因而香水作为“缠绵的尤物”，用于联络情感，展示魅力，甚至于谈情说爱，还可抚慰你的身体和心灵。
西方人也更早地发掘出国潮之中茶的传统元素，1999 年，伊丽莎白雅顿，推出一支香水雅顿绿茶，淡淡的柑橘花香以及轻盈的茶粉味道，清爽而淡雅，成为许多人的茶香初恋。以绿茶为主体的香水其实不少，比如收录在娇兰的“花草水语”系列中的柑橘绿茶，于 2015 年推出，是近年来娇兰推出的全新系列，主要以清淡、自然、青春的气息为主，其中的柑橘绿茶便是这一系列中的高品质代表，这个系列追求清新、自然的风格取向，近于日本抹茶的味道，亲肤且温婉细腻，闻起来就如春日里清晨间茶园的气息。而清新如茶也玩起暗黑风格的宝格丽 “黑茶”，以其先锋独特的“橡胶轮胎味”，俘获不少香中怪咖。
更多的时候，茶香的运用在香水中多只是烘云托月，如水上烟雾。Le Labo 香水实验室曾经也推出过一支红茶类型的香水，其中的 29
号红茶，是品牌中极富盛名的一支，受到许多中国香水爱好者喜欢，该品牌喜欢将不同的元素，如檀香、玫瑰、鸢尾、红茶等从香水序列中解构出来，同时又用全新的方式去组合它，也更具先锋感和艺术感。
大多数茶类香水宛如古之君子，温润而含蓄，一般是缓慢释放，而清新的茶叶味道往往体现为中调甚至基调，若非刻意闻嗅，并不彰显。放眼世界，茶香的应用仍其路修远，远远未能尽现茶叶的芬芳魅力。随着市场的开拓，茶类香水在未来具有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而且会越来越倾向于概念化，而东方文化中含而不露的魅力开始和香水业找到共鸣，三宅一生出品的“一生之水”的制香理念“气息要像新鲜的水一样清新”不乏清奇，但不妨碍它成为一款畅销香水，日本风由此在整个欧美引起了一股向东方文化靠拢的浪潮。时下最为火热的香水品牌欧珑，2010
年推出的“ 欧珑无极乌龙”，灵感则受到文学形象的启迪，附着轻微苦味的皮革 -
茶香，以青柠的淡雅作为前调逐渐过渡到素朴、清苦的乌龙茶香中。也有许多小众的沙龙香水品牌用自己的理解去创造茶香。比如 ByKilian
的“帝国茗茶”，以武则天时期的贡茶为灵感，用茉莉与绿茶作为组合来诠释这份皇家的尊贵，可算是当今市场上最好的茉莉花茶类香水之一。
人们对于香水总是不吝褒扬，“
无声的歌吟，液体的钻石，热情的花朵，流淌的霓裳。”创作者的灵感有时候突如其来地会被自然间的细微触感所激发，在茶色的香气之中，似乎也可细嗅蔷薇。作为茶叶深加工的衍生品，茶叶香精的提取产出微量，会大幅度消耗茶叶原料，也势必会助力解决茶叶的产能过剩等问题，但是就国内而言，除了少数企业走在前头，还有极为广阔的产品开发空间。不难想象，茶叶往香水业态的延伸将为消费市场打开另一片广阔的蓝海，茶香的意境里，心静而思远，它的前景也充满朦胧诗般的美好遐想。
原文刊载《普洱》杂志
2021年11月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