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治茶文化工作室:《林徽因先生的茶情、茶诗与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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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治茶文化工作室:《林徽因先生的茶情、茶诗与茶道》

       姑妈林徽因是大家公认的民国大才女,而在我的心中她还是一位“把科学家的缜密、史学家的哲思、文艺家的激情融于一身”的茶人(表兄梁从诫语)。我们的祖籍福州是茉莉花茶的著名产地,林氏一门多是风流倜傥的名士和热爱生活的才女,都嗜茶如命。姑妈本人虽然只在故乡生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是耳濡目染自然也爱上了茶。我在武夷山星村插队时,有一次回福州老家探亲,带了一些水仙茶去看望留守林氏水部花园大本营的四姑林新声。喝茶时四姑曾给我讲过,一九二八年林徽因回福州后,非常喜欢在故宅水部花园的荷花池边喝茶。她说:“徽因那时已24岁了,还像一个小姑娘,喝茶很讲究仪式,要插花,要焚香,还要换上白色飘逸的服装,像下凡的仙女。除了喝花茶,她也爱喝你们武夷山产的水仙茶”。

  另外,林徽因16岁时就随父旅居英国伦敦。16岁正是风华正茂,是最容易接受新事物的年纪。机缘使然,聪慧好学的姑妈受英国茶文化的熏陶,使她成了融汇东西方茶文化的茶人。这一点有她的茶诗为证,有“太太客厅”的下午茶茶会为佐证。

  一、林徽因的茶诗:

  姑妈短短的一生只留下了59首诗,其中有三首茶诗:

  (一)《静坐》

  冬有冬的来意,

  寒冷像花。

  花有花香,

  冬有回忆一把。

  一条枯枝影,青烟色的瘦细,

  在午后的窗前拖过一笔画:

  寒里日光淡了,

  渐斜……

  就是那样地,

  像待客人说话。

  我在静沉中默啜着茶。

  这首诗原载于1937年1月31日《大公报·文艺副刊》,即发表于七七卢沟桥事变前不久。此诗的画面感极强,对外部世界洞察入微,构思精妙,风格清新婉约。她把冬的来意形容成“寒冷像花”,在她的眼中萧条肃杀的冬天,竟然如花一样美好,这正是茶人的情怀。诗中有景:

  “ 一条枯枝影,

  青烟色的瘦细,

  在午后的窗前拖过一笔画”。

  既颇俱大写意国画的?胧美,又富有洞箫古乐的韵律美,充分表现出了她艺术家的功力。一个“拖”字,用得随心随意,潇洒自如,若非善于把握诗情画意的杰出诗人,断然写不出这样的神来之笔。从诗中的最后一句便可断言我姑妈不仅是极富灵性的才女,而且是茶道大家。她在营造了虚静空灵的品茗意境之后,结尾一句“默啜着茶”,如古寺晚钟,震撼心灵,余韵悠悠。在这里她不用“品茶”,不用“喝茶”,不用朴实粗狂的“吃茶”,也不用更符合大家闺秀性格的“抿茶”,而是“默啜着茶”,此中大有文章。其一,她深窨茶道要义,知道乾隆皇帝强调欲知茶真味要“细啜慢饮心自省”,所以用了看似有失风雅的“啜茶”:其二,啜茶时,气流带动茶汤冲击舌面各部位的味蕾,这样可增强茶对味觉器官的刺激。1937年正是山雨欲来国难前夕,姑妈的心情应该是十分沉闷焦虑,所以她啜茶是刻意追求茶对感官的强烈刺激。

  (二)《写给我的大姊》

  (节选)

  当我去了,

  还有没说完的话,

  好像客人去后杯里留下的茶:

  说的时候,

  同喝的机会,

  都已错过,

  主客黯然,

  可不必再去惋惜它。

  如果有点感伤,

  你把脸掉向窗外,

  落日将尽时,

  西天上,总还留有晚霞。

  这首诗姑妈在世时没有正式发表,写于1947年,写在她和梁思成先生携老带小,全家随着为逃避日本侵略者而迁到西南内地仍旧坚持办教育的队伍,受尽各种生活苦难和疾病折磨十年之后,好不容易回到北京,却不料重病突发,不仅长期折磨她的肺病更加严重,而且被诊断出要做肾脏切除手术。手术前姑妈写了这首诗,写得像遗书。她把自己比喻成“杯里留下的茶。”尽管如此,姑妈在认为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时,还是用诗劝慰亲人:“如果有点感伤,你把脸掉向窗外,落日将尽时,西天上,总还留有晚霞。”这首诗是姑妈仙逝后梁从诫表哥找出来发表的。从“落日将尽时,西天上,总还留有晚霞”便足见她那彻悟生死的豁达情怀。

  (三)最能反映姑妈“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的茶人情怀,是她1938年逃难到昆明之后写的《昆明即景·茶铺》。此诗把抗战时期在极艰苦的环境下普通百姓的生活,通过茶铺这个窗口,用生动鲜活的言语写得绘声绘色。原诗如下:

 《昆明即景》·茶铺

  这是立体的构画,

  描在这里许多样脸。

  在顺一城脚的茶铺里,

  隐隐起喧腾声一片。

  各种的姿势,

  生活,刻划着不同的方面:

  茶座上全坐满了,笑的,

  皱眉的,有的抽着旱烟。

  老的,慈祥的面纹,

  年轻的,灵活的眼睛,

  都暂要时间茶杯上

  停住,不再去扰乱心情!

  一天一整串辛苦,

  此刻才赚回小把安静,

  夜晚回家,还有远路,

  白天,谁有工夫闲看云影?

  不都为着真的口渴,

  四面窗开着,喝茶,

  跷起膝盖的是疲乏,

  赤着臂膀好同乡邻闲话。

  也为了放下扁担同肩背,

  向命运喘息,倚着墙,

  每晚靠这一碗茶的生趣,

  幽默估量生的短长……

  这是立体的构画,

  设色在小生活旁边,

  荫凉南瓜棚下茶铺,

  热闹照样的又过了一天!

  二、“太太的客厅”与茶

  民国时期的北京有三处最有名的文士名流聚会处。一处是中山公园内的来今雨轩,一处是慈慧殿三号,另一处便是林徽因沙龙。来今雨轩是鲁迅、张恨水、林徽因都常光顾的茶馆,更因郑振铎、沈雁冰、叶圣陶、许地山等十二人在这里创办了文学研究会而名动京城。慈慧殿三号是朱光潜的家,因他在这里创办了“读书会”而出名。林徽因的沙龙则因为有人写了一篇有争议的《太太的客厅》而名声大噪。有争议的事情总是最能吸引眼球,争议越激烈,姑妈的学识、口才、真诚、善良和特有的高贵气质便越能征服了越来越多的人。如今知道“来今雨轩”的人不多了,知道“慈慧殿三号”的人更少,而“太太的客厅”却仍然引人津津乐道。我父亲给我讲林微因与茶的故事时最常提及的便是“太太的客厅”。

  家父林宣是我国首批荣获建筑教学终身成就奖的教授,林徽因不仅是他的堂姐,而且是他的老师,设计、制图、专业英语三门课都是林徽因亲自教的。有这双重关系,家父对所谓的“太太客厅”的了解自然最真实最深刻。家父告诉我“姑妈很爱茶,她的沙龙实际上是下午茶茶会,有好茶喝,并且姑妈极富诗人气质,学贯中西,博通古今,兴之所至,讲什么都能口吐莲花,极有魅力,身患重病仍然滔滔不绝。同学们都非常喜欢聆听她那极吸引人的知识传授,但是又担心她一讲起来就停不住,会伤了身体,于是每次登门拜访,都要拉我去做“煞车”手,以免她讲得太久,太劳累。”

  有关“太太客厅”与茶的故事,梁思成的续弦林洙在《大匠的困惑》一书中回忆道:从老家福州到清华大学求学,第一次拜访林徽因先生那一天,先生在重病中不仅热情地接待了她,而且盛情地邀请说:“每天下午四点钟我们喝茶,朋友们常来坐坐,欢迎你也来!”

  林洙在后来成了我姑妈的学生之后写道:“每次上完课林先生都邀我一同喝茶,那时梁家的茶客有金岳霖先生,张奚若夫妇,周培源夫妇。其他多是清华、北大的教授,还有建筑系的教师也是常客。”从大家的回忆可见我姑妈是个心怀博爱,信奉众生平等的人,到“太太的客厅”参加下午茶会的不仅有知识界翘楚,也有同事、学生,还有普通的同乡小女子。

  在“太太客厅”茶会上发生的故事自然很多,其中最感动我的是哲学泰斗金岳霖先生与我姑妈的故事。我姑妈在去世前曾郑重地嘱咐我表哥梁从诫说:“你一定要把金爸当做自己的父亲,为他养老送终。”表哥一生都遵嘱而行。在“文革”中表哥也受到了冲击,但是只要有时间他就去为“金爸”料理家务,主要是陪金老聊天。1967年秋,我去北京时,表哥还带我去红霞公寓看望金岳霖先生。我当然没资格称老先生为“金爸”,于是称他为金老。我为金老泡茶时,金老若有所思,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茶会前我总要念几段英文给她听!”我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直到读了林洙的《大匠的困惑》,才明白了金老这句话中凝聚的真爱。林洙是这样写的,茶会四点开始,“金岳霖先生每天风雨无阻总是三点半到梁家,一到就开始为林先生诵读各种读物,绝大部分是英文书籍……他们常常在诵读的过程中夹着议论。”原来一见到茶,便引起金老对我姑妈的思念,深深的思念,永恒的思念。茶,真是通神的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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