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村远眺
那是个清爽的早晨,我坐在越野车里,听见远山传来一片鸟叫。
声音清脆而缥缈,很快就被急转弯的车声掩盖,杭州来的李健坐在前排,和茶人徽璞聊着清代的故事。
绩溪自古人杰地灵,是古代徽州重要的地方,文房四宝中的一半诞生于此,更是徽商与文人的聚集地,胡宗宪、胡雪岩、胡适均来自于此。
徽璞姓胡,与胡适是一家,家谱从唐代绵延至今,他是今天的带头大哥,一起揭开绩溪名茶“金山时雨”的面纱。
从县城到山下小镇,全部是新修的柏油马路,整洁干净,垃圾桶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周边一张纸都没有。
上山路窄,只能容纳两车通行,一边是山,一遍是溪,岩体坚实,水流舒缓,其他全被植被覆盖,远处褐色、墨绿、青绿的树一层一层,像从天上放下的几本旧书。
驱车一小时,发现远处的山体呈现极其规整的等边三角形,还不止一座,连绵四五座山都是这个发型。
像不像“金”字?徽璞把车放慢,指着前方的山说。
李健拿出砖头,哦不,手机拍照。“确实如此”。
这里就是金山村,由于山体很像汉字“金”,故叫金山,那儿的茶往往在谷雨时节采摘,所以把这茶叫做“金山时雨”。
我们捧着午饭吃撑的肚子上山,徒步一小时,全身汗透,气喘吁吁,越往上,路越发狭窄,中途台阶也没有了,全部是石头。
有块最大的白色石头横在小溪旁,小溪从山顶斜着流下,仔细看,左边往山上的土壤黑色,而右边往山下是红色。
黑色的土壤里的茶最好,现在我们走到一半,大家加油,山上更有意思。
我们继续,我抽空从树林里捡起一根粗树枝,当做登山杖,李健在后面,也找了一根,前方的路逐渐被竹林取代,脚下是松树落下的枝叶,踩着很舒服,但有些滑。
幸亏有木杖,支撑了我们许久不运动脆弱的心。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此刻的我,想起老苏的《定风波》,也想起《怒晴湘西》里的陈玉楼和鹧鸪哨,想用“风水地形”与“分山掘子甲”把金山一探究竟。
而金山的秘密,都在核心产地“大塔谠”的茶树上。
高耸竹林后,松针落叶时,大塔谠在山的顶里面,随处凸起的岩石,让路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茶,肆意的长在岩石与黑土的缝隙里。
茶的芽叶更为奇妙,全部高耸,像挺拔的战士,当地人称之为“鹰嘴甲”,而山下的茶树长的斜,大多耷拉着脑袋。
徽州其他地方茶树,也有叫“鹊舌”的,小小的像喜鹊的舌头。
这里显得霸气十足,竖直向上生发的芽叶,就像老鹰的嘴巴。
本想采茶,现在却不愿掰下芽叶,不想破坏了这大自然“力量”的画卷。
我们坐在石头上,打开手机,放一曲《鸥鹭忘机》,琴音缭绕,看山下雾霭英英,空气似乎加了层青色滤镜。
回到山下,时间只花了上山的一小半,都迫不及待地想品尝一下金山时雨茶。
果然不负众望,茶叶在白瓷杯里泡了又泡,半小时过去,水过六泡,滋味还是很好,唇齿留香。
第一泡出奇的淡雅,第二泡味道才慢慢出来,三四五泡最为浓郁,好比美酒,后劲十足,其耐泡度堪比大叶种的普洱茶。
花香的表达很有艺术细胞,是释放、积累、再释放的过程。
大塔谠的茶,把采摘下来的鲜叶抓在手里闻,就是一股兰花香,制作成茶,香气又藏进去,加入了水,香气再次出来,悠然而发。
难怪胡适之先生说: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鹰嘴甲
下山的老人
大塔谠
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