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生活。
不是矫情造作,而是把庸常的生活过得浪漫有趣。
比如,喝茶。
不仅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更是一种享受人生的生活态度。
茶人将这一片树叶变成了一种讨喜的感官记忆。
当你静坐茶席前,泡上一壶茶,清新的茶叶,淡淡的茶香,抿一口陶醉其中,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品的是茶,静的是心,悟的是人生。
01
喝茶
说到茶,中国人最有发言权,因为它发源于中国,历史源远流长。
它早已不是单纯的饮品,由茶引申出的茶文化,时时刻刻地影响着我们中国人的生活。
中国既是茶的故乡,也是诗的国度。
而中国人也历来爱饮茶,日常生活中更是离不了它,所以它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七件事之一。
我们常说,宋是一个美好的朝代,他们总是把“生活品味”视为最高层次的追求。
在喝茶这件事上,宋人也从不怠慢,不将就。
宋代以后,不止文人喝茶,上到皇帝,下到普通老百姓,喝茶变成了全国的一种风尚。
有关茶的诗也开始大量出现,比如欧阳修、苏轼、陆游、辛弃疾、李清照等,都留下了不少锦章妙句和逸闻趣事。
刘松年《茗园赌市图》绢本设色
李清照在《〈金石录〉后序》中就写道,
“众性偶强记,每饭罢,坐归来堂烹茶,指堆积书史,言某事在某书某卷第几页第几行,以中否角胜负,为饮茶先后。中即举杯大笑,至茶倾覆怀中,反不得饮而起。甘心老是乡矣,虽处忧患困穷,而志不屈。”
只要有书可读,有茶可饮,即使过着这样平淡、简单的日子她也心甘情愿。
而苏轼在《参寥上人初得智果院》中的一联:“茶笋尽禅味,松杉皆法音”。
这是说佛性自在万物之中,茶显然具有了佛性,象征了朴素中的空寂豁达,正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的表征。
02
点茶
吴自牧曾在《梦梁录》中提到的“烧香、点茶、挂画、插花”,被宋人合称为生活四艺,“四般闲事”。
其中又以点茶为宋人最日常,最生活,又最风雅的生活闲趣。
点茶,是宋人最极致的生活品味。
现今,它虽在华夏茶席失传已久,却传至东瀛,演化成了如今日本的国礼之粹——抹茶道。
宋人点茶,美在茶味淡而不寡淡,美在茶汤上的“作画”。
“点茶”最初出现在唐朝,唐人喜欢“煎茶”,会在茶中加入了各种香草,有失茶味,类如“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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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刘松年《撵茶图》中的部分点茶工具:茶磨、茶炉、茶瓶、茶盏、盏托。
而宋人并不青睐,他们喜欢滋味纯正的点茶。
先将茶叶碾磨成粉末,再筛出最细腻的茶粉投入茶盏中,即用沸水冲点,随即分几次注入。
每次注水都需充分搅拌,直到茶盏中出现大量白色茶沫为止,使得茶汤美如“疏星淡月”、“镜中花”、“水中月”。
注水壶是宋人独有的“汤瓶”,讲究水流极细,注水时犹如蜻蜓点水,故称点茶。
而点茶时强调的水沸程度,谓之“候汤”。
冲出来的茶味美在平淡,又不寡淡,淡而有味,让人满口茶香,回味无穷,这就是宋人的生活美学。
点茶,既考验茶人的技巧,又考验茶人的用心。
而用心,往往是最难得的。有事专注于事,而专注于事,实际就是专注于心,用心做事才能做到极致。
一杯好茶,你用心感受了,用心品尝了,才能从平淡中品出真味,就像人生所用心之处,便是最深的滋味。
03
斗茶
点茶标准的确定,催生了斗茶这一博弈游戏的盛行。
顾名思义,斗茶即比赛茶的优劣,比拼点茶的技术,又称斗茗、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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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文会图》,表现和大臣分茶场面。
一般斗茶者会各取所藏好茶,轮流烹煮,以点茶方法进行评茶及比试茶艺高下,斗谁的茶浮沫颜色更白,谁打出来的浮沫更多更细腻。
出自刘松年笔下的《茗园赌市图》和《斗茶图》便是当时坊间斗茶最真实的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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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茶图》立轴 绢本
文人斗茶是风趣。
他们斗茶往往是“斗趣”,总是“别出心裁”,既要赢,便赢得风雅,赢得有趣。
民间斗茶是狂欢。
他们斗茶是“乐”,赢了开怀大笑,但凡有兴致,有闲心,便可就地“开汤斗茶”。
茶就是宋人温润心田的快乐水,斗茶是他们闲暇之余的快乐事。
随着宋人对斗茶和点茶的热爱,也推动了制茶工艺、茶具的发展,更是让宋代的茶美学走到了历史的巅峰。
因为热爱,所以做到极致,这是宋人对待生活的态度。
反观人生,我们只有永远保持热爱,才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而这些滋养身心的热爱,会在避无可避的人生起落里,如灯塔般为你照亮前路,重新保有对生活的乐观。
04
茶百戏
随着斗茶技艺的不断提高,又催生了茶百戏。
简单理解就是,以茶为墨,在茶汤里画画,茶中有画,画中有茶,又称“分茶、水丹青”,是宋人的一种古茶道艺术。
主要是通过茶与水作画,作画的工具只有一个小茶勺,并能形成纤巧如画的汤纹,仅使用汤瓶的壶嘴便可描出点点飞鸿,寂寂小亭,或三两桃花。
北宋陶谷在《荈茗录》的记载:
“百茶戏 茶至唐始盛。近世有下汤运匕,别施妙诀,使汤纹水脉成物象者,禽兽虫鱼花草之属,纤巧如画,但须臾即就散灭。”
描写的就是茶百戏能使茶汤形成禽兽虫鱼花草等物象。
它有点像西方在咖啡、牛奶上的“拉花”,但是难度更上一层楼。
而且茶汤里的画,停留时间短,很快便会消散。
但是茶百戏却永远刻在宋人的心中,它是液体表现字画的独特艺术形式,是那个时代的艺术之光。
直到宋代以后,才渐渐消失在滚滚历史长河。
但那碗千年前的茶汤的情调和品味,确实宋人对精致生活的执着追求,是宋人造就的千年品牌。
古人喝茶,喝的是闲趣,现代人喝茶,喝的是忙里偷闲。
宋代人对待茶道,是追求极致、令人动容的生活美学。
而我们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生活,离诗意的生活似乎越来越远。
但稀松平常的日子里,我们可以寻找到现代的宋式美学,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极致生活。
比如,在忙里偷闲的午后,找一处安静的角落,让时光的脚步慢下来,沏一杯茶,读一本书,从香气到水感,从内到外按摩你紧绷的神经,彻底喝透,释放一切,就会如释重负。
这大概就是我们简单生活里的最极致的生活美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