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工作中遇到烦心事时,喜欢找我的朋友张婷婷聊一聊。
婷婷家里世代做茶,我们戏称她为“茶二代”。她为人平和,气质清爽,把做好茶视为梦想。她大学专门报了茶学专业,考了评茶员资格证书;我们都以为她是为了继承家里生意,没想到毕业后她进了一家自己喜欢的茶企,在研发部门做茶叶审评师。
我们这些朋友很纳闷,审评师和研发好茶有啥关系?
婷婷开始科普:从研发角度看,审评就是要从海量的茶样中,发现一款符合预期的目标茶样。
在茶叶采摘期,她要跑遍不同茶区,翻山越岭地找茶。
去年,婷婷找茶时,9天驱车2000多公里,跑遍了全国26个茶区。做台湾高山乌龙茶的研发时,许多茶园在海拔2000米的高山上,从这个茶园到邻近的茶园,看起来很近,却要下山再上山,大部分时间在爬山。找茶期间,她几乎每天喝70杯左右浓度很高的茶汤,喝茶过量可能会出现心悸、双手发抖等一系列“醉茶”反应。
婷婷一边品茶,一边将自己的需求告诉制茶大师,不断调整工艺。大师劝她,茶样已经属于上品中的上品了,婷婷仍然坚持:要在保持台湾乌龙茶传统口感的基础上,进行一点点创新。她说得最多的话是“再试一试吧”。
就这样,婷婷和伙伴们不停地收集茶样,不停地喝,不停地改良……直到喝到一款有果香味的台湾乌龙茶时,她对大师笑了:这是我心中的那个味道。
在婷婷身上,专业和信念互为支撑,只为心中那个“味道”;她坚持自己内心坚持的,将一件事做到极致。这是我从婷婷身上看到的对待事业和梦想的一种方法。
婷婷有个工作搭档叫孙倩,也是个温和的死磕型人物。
孙倩早年是学食品专业的,2003年进入茶叶行业,做茶叶审评10多年。之所以跳槽到婷婷所在企业,她的理由很简单:要想做到极致,往深处钻研,就得琢磨加工工艺。这家企业让孙倩有这种感觉。
她和团队为茶叶审评设置了6道专业门槛,只有一一通过这6道门槛,才算合格。在这里的每一天,孙倩都干劲十足。团队成员形容她,像拿着放大镜对每片茶叶进行“找茬”,比如对于某款茶来说,每根茶叶都必须是独芽;颜值要高,长度要一致,差别控制在大约3毫米以内。
接下来,她还要在实验室里进行尝滋味、闻香气、看汤色、评叶底的感官审评。比发现问题更重要的是分析和解决问题,在这个过程中,孙倩和制茶大师密切协作,通过工艺、设备改进,共同促进茶叶高品质、标准化进程。
在和我们聊天时,婷婷表示很佩服孙倩。她觉得,大家对事业的执着是一样的。“孙姐身上有一种不到最后一刻不喊停的执拗劲儿。我们公司一款茶叶的平均上市时间是2年,有一款新茶,孙倩和伙伴们前后研发了1年时间,已做到非常高的等级。但是最后在审评环节,这款茶也还是没有上市,孙姐只说了一句话,‘我们要的是足够惊艳,不是好而已’。”
孙倩对极致的追求,以及一种“放大镜”式的沉迷和专注感染了我。这是我从她身上学到的对待工作的另一种方法。
在欣赏孙倩的人里面,还有一个与她志趣相投的同事张根。
张根是上世纪90年代茶学专业大学生。如果说一些从业者还处于用茶谋生的阶段,张根早已步入了不断超越的“自我实现”阶段。
“和孙倩、婷婷她们在一起最大的感受,就是开心。也许外人觉得这些人挺苛刻,但我们可以相互理解和认同。”在工作中,张根作为老员工会告诉“小辈”们:我们做茶的态度,就是自己做人做事的态度。
在制茶大师圈子里,广为流传着一个张根的段子。在对普洱茶进行验收时,张根和团队制定了被茶叶界同行形容为“理想化”的外形标准——条索肥壮,洁净匀整、金毫满披、含芽过半。执着的张根住进工厂里,日以继夜地和大师磨合,亲自带着工人上手挑茶,从100吨原料中,挑出80吨;再从80吨,挑出60吨、20吨……直至最后挑出10吨符合标准的普洱茶。
“太可怕!相当于我做了一个金字塔的茶叶,他只要塔尖那一小撮撮,还给我提出很多意见,不厌其烦地磨我,磨得我没脾气了。”大师的遭遇引来不少同行的同感。这句看似抱怨的话里,其实也含着一份骄傲:我有很好的做茶基础,但我和张根合作后,做出的茶又上了一个层级。
想到消费者喝到这口好茶的满足感,大师也笑了。因为苛求,用品行去做事,从而让自己的事业影响到行业。这种更高的境界,是我从张根身上学到的对待自我价值的第三种方法。
张婷婷、孙倩、张根所在的这家公司,就叫小罐茶。他们都是茶叶审评师。在小罐茶,品质即品格,取胜的背后,是一群人的信念担当和品格坚守。
很多时候,我们都会面临挑战、选择等人生的课题。像他们仨一样,用对待每一根茶叶的敬畏之心去解答这些课题,也是一种人生的大智慧。对自我的坚守,对理想的坚定,是在前行道路上越走越远的基石,因为这里面印刻着我们不会改变的生命品格。
出品:中华合作时报·茶周刊
监制/ 安明霞 本期编辑/ 梁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