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那段向冰心讨茶喝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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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那段向冰心讨茶喝的时光





有一杯好茶,我便能万物静观皆自得。

——老舍





1958年3月29日,有一部由焦菊隐、夏淳导演,名为《茶馆》的话剧,在北京人艺首都剧场公演,反映热烈。


剧中出场人物将近50人,除裕泰茶馆老板王利发之外,还有吃皇粮的旗人、办实业的资本家、清官里的太监、信奉洋教的教士、穷困潦倒的农民等。


一个大茶馆俨然一个小社会,三教九流稠浊,各色人物混杂,揭露了旧社会各阶层的尖锐冲突和旧政府的黑暗腐败。


这部1956年创作的话剧,便是老舍先生与茶最深的勾缘。


数十年过去,《茶馆》经典依旧,常演不衰。不仅是国家大剧院戏剧场开张上演的首个剧目,还作为“2008北京奥运重大文化活动”中的经典剧目,在首都剧场上演。



《茶馆》剧照。著有《雷雨》、《日出》的现代文学家曹禺评价说:《茶馆》是中国话剧史上的瑰宝;第一幕是古今中外剧作中罕见的第一幕。


老舍不仅有一部拿得出手的《茶馆》,在现实生活中,也有饮茶的嗜好。他尤其爱喝浓茶,一日至少三换。


先生写作时有一个习惯,"无茶不书"。据老舍的夫人胡絜青女士回忆,老舍无论是在重庆还是在北京,他边饮茶边写作的习惯从未改变过。


“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茶能提神,茶能益思。电光火石之间,妙笔如神来。


饮料泻到人的胃里,把全身都动员起来。人的思想列成纵队开路,有如三军的先锋。逻辑犹如炮兵,带着辎重车辆和炮弹,隆隆而过。高明的见解好似狙击手,参加作战。各色人物,袍笏登场。



享誉世界文坛上的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除了纸笔之外,咖啡壶就是第三件必备品,边饮咖啡边写作,这和老舍先生边喝茶边写作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据说巴尔扎克一生饮下咖啡5万杯,平均每天6~7杯。这数量比到嗜茶成痴的中国人身上,简直小巫。当然,国人茶杯容量较小,茶叶可泡次数较多,二者的可比性其实不大。


《茶馆》话剧到国外演出时,老舍先生曾叮嘱王利发(裕泰茶馆的掌柜)的扮演者、中国话剧代表人物于是之说:“出国时带上暖水瓶,早上出去参观、访问之前,先将茶叶放好,泡在暖水瓶中留着回来喝。”结果于是之还是忘了,没有热茶可饮,觉得一切液体,都不解渴。


老舍先生爱喝茶,喝得很勤,而且很酽。


——汪曾祺


老舍先生为何爱茶?据他的自传体小说《正红旗下》中所述,老舍先生满月时,因家境贫穷,摆不起酒,就以浓茶代替。


再加上旗人有嗜茶的传统(老舍先生是满族正红旗人),北京茶馆又多,耳濡目染,先生便渐渐迷上了喝茶。


中国人喝茶,能从早晨喝到晚上,有“直落”的说法。欧洲人喝茶,是按“顿”算,有“上午茶”,“下午茶”,“晚茶”之分。一顿茶喝过,就把茶水倒掉,茶具收好。


直到近年,西风东渐,中国发达城市日益欧化。大小西餐馆纷拥开业,年轻的新生代们,也开始讲究起西式的“下午茶”了。



我是地道中国人,咖啡、可可、啤酒、皆非所喜,而独喜茶。

——老舍《多鼠斋杂谈》


老舍先生与中国末代皇帝溥仪,都是满族人,交往颇深,常在一起品茶。


一日,溥仪到老舍家中做客,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聊天。


老舍问溥仪:“你当皇帝时喜欢喝什么茶?”溥仪回答说:“按清宫的生活习惯,我夏季喜欢喝龙井茶,冬季则爱喝普洱茶。”接着,他又说:“我每年是不会放过喝普洱‘头贡茶’的。”


老舍笑着说:“真可谓‘一盏浇诗畅,清风两腋生’。”



据汪曾祺先生的回忆,老舍先生总是自己给客人倒茶的。


老舍先生寓居云南时,有朋来聚。由于身上无钱,不能请朋友到餐馆饕餮一顿。就烤几罐土茶,与朋友们围着炭盆,品茗叙旧。人穷趣满,文人的风骨,可见一斑。


抗战期间,物价飞涨。茶叶也不例外,连土茶也烤不起了。老舍曾在一篇文章中提到:“不管我愿不愿意,近来茶价的增高已叫我常常起一身小鸡皮疙瘩。”悲愤得只能大呼“戒茶”。幸好,他又摸着了一条“索茶”的门路,跑到了冰心夫妇的家。


“中年喜到故人家,挥汗频频索好茶;且共儿童争饼饵,暂忘兵火贵桑麻。”

——老舍《乡居杂记》


老舍与冰心、吴文藻夫妇的交情极深,是他们“在重庆期间最亲密的朋友”。


常相聚谈诗论文,探论时局。


后来物价恢复正常,每至各地,老舍都要捎上当地好茶,带回北京与冰心夫妇分享。


除了茶叶,他还在包包里面装满小零食,分给在门口守株已久的孩子们。


还给他们写信,画画,深受孩子们的喜欢。在战争年代,如此深厚的友谊,实在令人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