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采茶季。
今年，西湖龙井的茶农却连连叫“难”。原因有二：采茶季遇上了一轮疫情，往年主要来自浙江省外的采茶工暂时来不了，所以采茶难；浙江省外的茶叶经销商来得少，就算通过网络下好了订单，因快递运输受影响，也恐怕会错过“明前龙井”的关键销售期，卖茶同样难。
杭州西湖龙井、湖州安吉白茶、苏州洞庭碧螺春，长三角各地茶叶陆续到了开采的时节，不过遇到的棘手情况相似。茶农承压找出路，政府想尽办法帮忙。这个采茶季，虽然难，但希望仍存。
茶叶等不起，更慢不得
杭州市西湖区桐坞村人樊生华，是西湖龙井茶采摘和制作技艺省级代表性传承人。今年初，下了几场雪，滋润了茶树越冬，推迟了茶芽萌发，他当时判断，西湖龙井品质肯定优于往年。他本打算3月20日之后采摘，没想到气温突然升高，13日，一夜之间，茶园里芽尖都冒出来了。这让樊生华有些措手不及。更闹心的是，受疫情影响，他请的采茶工们还没到，更不知道啥时候能到。同样在3月13日，西湖龙井茶茶农协会会长李卫东坐立不安，他是杭州市西湖区转塘街道长埭村党支部书记，村里种了1500亩茶园，村民大多是茶农。那天，他接到不少求助电话，说是很多答应要来的采茶工，因为担心疫情，不大想来了。确实，由于人员跨省跨市流动的疫情风险，一批熟练的采茶工想来也来不了了。
苏州洞庭碧螺春采摘也缺人手。碧螺春鲜叶采摘，不讲究形状或大小，要的是嫩的芽尖。不过到了茶厂，采回的茶叶得经过二次挑选，剔去越冬叶和不符合标准的芽叶，留下一芽一叶，一斤特级碧螺春需要采摘76300多个芽叶，还要再挑拣76300多次，这是极耗费人力的过程。今年受疫情影响，人员无法大规模流动，实际到岗工人数量大幅度缩水，甚至不足1/3。
“明前茶，贵如金”，这时候的茶叶，芽尖最嫩，每年采茶头几天，一般是茶叶价格最高的时候，过了清明价格就要打折扣。这是长期以来茶市场上约定俗成的规矩。今年情况特殊，长在树上的茶叶却等不起，更慢不得。
各方助力补上用工缺口
茶叶谁来采？采茶工缺口如何补？茶农纷纷自救，政府也想尽办法。
樊生华拜托身边的亲戚朋友，从邻近乡镇找短工；李卫东也在想法子，前两天，当地政府出动大巴车统一送了一大批安徽采茶工进村，同时，疫情防控不放松，采茶工下车马上做核酸检测，并签署疫情防控承诺书。17日，浙江省农业技术推广中心牵头研发的“浙茶香”数字化应用正式上线“浙里办”和微信小程序，茶企、劳务中介、经纪人、茶工可线上找工作、招茶工，至少可以通过互联网平台，解决一部分市场信息不对称的问题。
苏州洞庭东山边上，茶厂主人叫严介龙，是首批“制茶大师”之一。两年多前，太湖不能养螃蟹了，茶厂便和镇、村合作，提前开展培训，算是储备下来一些采茶工、拣茶工，过去渔民村里在家的妇女，近几日都在村里的大礼堂挑拣茶叶，基本能满足旺季用工需求。转变身份的不只是渔民，还有邻近乡镇的花农、经营农家乐的村民、餐饮行业员工，都加入了采茶、制茶的队伍。这样一来，不但严介龙的茶厂产量有保证，还能增加临时工近期收入。
湖州市长兴县水口乡有大大小小近100家茶场，茶叶是不少人的主要收入来源，乡里为了应对采茶可能出现的用工缺口，过完年便开始逐村排摸。有农户在自家办了农家乐，多年来吸引了一大批来自上海、苏州等地的居民前去度假，被称为“上海村”，往年这时候，已接待了将近2万名游客。今年农家乐生意不好，村里把相关从业者统计出来，统一规划部署，动员他们加入采茶工队伍。18日，因气温连日升高，茶树零星抽芽，外地采茶工还未来得及赶到，就是13位刚转行的采茶工帮助水口乡茶农顾继根解了燃眉之急。22日，自家茶园里的白茶大规模开采头一天，顾继根终于等来了近80位采茶工，还是他来自山东菏泽的老伙计，他们合作了十多年。不过今年，他们到长兴的第一站是村卫生所。出发前带上48小时内的核酸检测阴性报告，到目的地后再检测一次，然后乡里、村子和雇主茶农签字，才能各自“领回”外地采茶工。水口乡农办主任殷欢强最近一直待在卫生所，明确每一个采茶工的去向，精细化管理，让这个采茶季安全放心。
茶叶市场走势尚不明朗
如此各方助力，采茶季勉强开工。不过，樊生华估计，今年西湖龙井茶销售并不乐观。一方面是拖延了时间，茶叶芽尖变得很大，比“标准长度”的2.5厘米多出整整1厘米，已经不能作为“特级”出售。“肯定很多客户不接受：特级龙井怎么长得这么长？只能降级，按一级品质的茶叶销售，价格降了。”樊生华说。另一方面，今年采茶工人手紧缺，目前茶叶量不多，后期定价还不明确。
顾继根也在为茶叶销售担心。去年雨水足，茶叶品质有保障，不过白茶销售估计会受交通、物流等影响较大。往年，茶叶开采头一天，外地的客户肯定已经到了，今年却还门可罗雀。买茶要观茶叶颜色、形状，品茶水浓度、香气，都是面对面的交易，网上下订单毕竟不放心。最先采摘下来的“头茶”，去年每斤超过200元，今年仅170元。
今年长三角茶叶市场如何，还有待观察。不过殷欢强信心很足，“茶叶只要摘下来，慢慢找到市场，这一年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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